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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 生死八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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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的房間正在一樓角落,背陰, 背後是偏遠的樹林口。

鞋子踩過枯草的“咯吱”聲清晰的充盈在寂靜明月夜, 還有10月茍延殘喘的蟲鳴。

旅館距離謝崇森標記的封鎖線,至少隔兩個縣, 不可能用走的到原戊青方墓, 白靈非常清楚。

但他仍如沙漠旅人, 明知前方死路沒有水源,仍徒勞的邁動麻木的雙腿,朝林子更密處走去。

那裏有什麽在等他?

白靈腦中一片空白,有好幾次硬生生停下了腳步,想要回頭, 轉身, 回到與外界隔絕的民宿房間, 雖然簡陋,卻是安全的“界外區”。

但他很快又扭轉了心意:走吧,走吧……走吧。

他在一片空地前停下了。不知怎麽, 他就是知道, 這兒是此行的目的。

這個場景完美的與夢中重合——漆黑濃密的松林, 夾中郁郁蔥蔥的矮式常綠林, 叫不出名字。鮮活的綠後, 是龐大模糊的黑暗巨獸, 在伺機蟄伏。

在這片突破季節的綠與黑內, 有一支直直矗立的劍。

這個場景事實上是很突兀的, 現代化社會的樹林中, 竟然有一支劍。

劍身挺拔堅毅,只遠遠瞥去,便能感受到蓄勢待發的磅礴劍意,好似下一秒,劍便要破土而出、擊天滅地。

可劍渾身黯淡無光,密布觸目驚心的紋路。

白靈小心翼翼湊近看了,分辨不出是銹痕,抑或裂痕。

他一米七冒頭的個子,起碼達到平均身高,不算矮了,可站在這劍下,就似試圖睥睨大象的螻蟻。

他眼尺估計,這劍至少高五米以上,寬半米有餘,能把白靈小身板完美遮住。

這是和夢境畫面有所出處。

白靈記得清楚,夢中畫面,他要進的地方沒有這一看就意圖不善的巨劍;而“林麒鳴”敘述中,是“小男孩用指頭將其擊斷”——白靈心想你這“小”男孩的個子可真夠小的,怕不是眼瞎了。

他現在意識完全清醒了,起碼自己是這麽認為的,卻並沒有絲毫想離開的念頭。

這真是個奇妙的經歷,他想,人生能經歷萬千怪事,也真是妙哉。

這麽一想,那劍也沒了神秘感和威懾感,不過是巨型鐵塊了。

白靈又向其走近,巨劍下是一方型石臺,年代感久遠,隱約能看出細密詭黠的紋路,像遠古億萬年前的神紋。他走上石臺,巨劍威武的體型讓他感到撲面而來的煞氣與灌頂壓力,仿佛巨劍下一秒便會朝他倒來。

劍身竟在細細嗡鳴。

不是錯覺,極細微,混入秋夜茍延殘喘的蟲鳴中,只有湊得極近,才能感受到巨劍的顫動。

是暴躁、憤怒,抑或……狂喜?

白靈轉身就跑。

一股非常不好的感覺朝他襲來,他跌跌撞撞下了石臺,沖出叢林,朝來時的路跑去。

他說不出這感覺哪裏不好,只是席卷全身的驚懼讓他渾身激素爆發,求生欲充斥腦海,思緒高速運轉——方才一頭空白的難以名狀的“驅使”細思恐極:究竟是什麽東西試圖控制他?又想做什麽?

他聽著自己雜亂不齊的吐息聲,忍不住回頭往後看,可這一瞥讓他渾身發涼。

他並未跑遠。

那黑暗中矗立天地間,似乎通天通地的巨劍,仍在不遠處背後。未知的壓迫感、洞悉身心的恐懼感,他幾近要喘不過氣來。

最後,他停下腳步,緩緩回身,走上了幾步之遠的方臺。

無法回去了,他徹底死了心,因為在遠方來路處,只有一團觸手不見五指的灰暗。

他現在究竟在哪兒呢?

也許只有巨劍知道了。

他深吸一口氣,伸出手去碰那嗡嗡作響的劍身——

“醒醒,別在這兒睡。”

白靈一個激靈起身,身下冷硬粗糙的地面硌的他生疼,整片背都很不舒服。他詫異於自己竟能在這種地方睡著,又詫異於面前男子的容貌——

斯文白凈的佛相面,一副禽獸標配的金屬框眼鏡,掩蓋眉目間的戾氣,可不就是李雪聞。

“雪聞哥?”白靈顧不得痛呼,“你怎麽找來了……等等!”

他四處張望:“謝大佬呢?你來的路上沒碰到他?”

書生面相的男子眸中閃過一絲考究和詫異,他推推眼鏡,溫聲安撫:“我實在擔心不下,怕你們出事,便找來了。至於崇哥,我沒遇到他。”

有自家人陪伴,白靈心中不上不下的恐懼感削弱了些,這才打量起周遭環境。

他正倚著一幢極高的青石墻,粗糙的遠古史料上滿是細密蔓延的紋路,這石墻至少七八米高,穹頂又高又遠,深深陷在不見五指的漆黑裏,看不清有什麽。

白靈難以裁斷這紋路是“文字”,還是那時的普通裝飾了,畢竟他缺失記憶後,對很多常識、知識點都毫無印象。

“這是哪兒?”白靈摸著紋路茫然的向前走,這青石墻不知延伸到哪裏,只能看到前方細微的建築物輪廓,“我沒印象我怎麽來的這裏了……”

李雪聞皺眉:“你沒印象?我是打吊頂進來的。”

他擡了擡狼眼手電,照向斜上方穹頂處,那裏有一個洞,直徑不足一米。

李雪聞一身行頭十分專業,口袋很多的作戰服,衣服用吊帶腰帶緊緊束縛住,腰帶上別了一圈各功能冷兵器和符咒;下身是軍褲軍靴,背著不大的腰包,應是藥品之類。

他穿這一身愈發顯得他腰細腿長,白靈覺得他不做天師當個模特演員完全沒問題,也許是軍靴最能襯托男人的身段,這一身顯得他更高了,

白靈看了看身上暖和的大毛衣和板鞋牛仔褲,留下了自行慚愧的眼淚。

QAQ感覺自己就是來添亂的……

李雪聞介紹到,2012年來的那一批人離開時,損失慘痛,要把墓完全封了,但仍有貪財不怕死之徒留了個心眼,悄悄在一處用松土替代了水泥,便是他找到的突破口。

他沒問白靈是怎麽進來的,或許是覺得鬼魂有自己的進入方法。

他說,當初他們一行人,便是沿著這位處最南的青石墻,慢慢向前摸索的,這大屋應當沒危險,只是墓室通氣的廳和連接的旁道罷了。

他話鋒一轉:“但這次來,我想換一條路走。”

白靈能理解,三人下墓便是為了調查林家兄妹身上發生的事,不入虎穴焉得虎子。

但他猶豫的拉住李雪聞的衣服:“先等等謝大佬吧,落單太危險了。大佬找不到我們,肯定很擔心。”

聞言,李雪聞停下了打探青石墻的動作,他勾起一邊嘴角,勸誘道:“崇森哥應該已經進去了。”

“不可能,”白靈皺眉,他看一眼兒童手表,不過八點出頭,“他不是拋下同伴進去的人。再者,距離我從旅館出來不到一小時,大佬趕不來的。”

“這墓能以常理來論?”李雪聞耐心地在他身前蹲下,安撫道,“想想看,不到一小時,你能從酒店正常走到這嗎?不能吧。以崇森哥的性格,知道你走丟後肯定立刻尋找,他或許已經進墓找你了,你若在這等,反而等不到。”

他這一席話實在有道理,白靈張張嘴不知如何反駁,只得由得他去了。

順著青石墻一路走去,青石墻上紋路有過兩三次大幅度的風格變化,先是由無法辨認的方圓花紋,變成了筆畫繁雜的古文。

李雪聞認出是戰國時期一小國家的文字,不過已經失傳,他說大致意思是“惡獸作亂農田,虐殺人類,多位勇士前往鎮壓”。

古文只持續了不足三四米的長度,便轉變為稍微能認清的小篆,看來,秦王統一後,又有了後加記載。

這類情況在華夏古遺跡中是很常見的,五岳之尊泰山上夾道矗立了成百上千的千古明帝的字碑,都是這個皇帝寫後,後代的皇帝覺得好,便從下面添些字上去,或者旁邊緊挨著豎個碑,彰顯自己比肩前輩,和發彈幕似的。

李雪聞說,這片小篆的文字內容大同小異,很可能是戰國文字統一後,雕刻者加了翻譯上去。

白靈心想這麽早就搞雙語教育了,華夏看重教育這點實在源遠流長。

講道理,墓裏面搞雙語,是想教鬼與時俱進嗎?

青石墻出現了一道縫隙。

狼眼手電照射下,這縫隙從腳下延伸到穹頂,緊密貼合,又極深,不是堪堪浮在表面。

縫隙兩旁,是浮雕刻畫的兩頭七爪怒龍。

“七爪?”李雪聞不由得喃喃出聲,“怎麽是七爪?這龍……”

“七爪怎麽了?”

“四爪蛟龍,五爪金龍。因此,古代即使是皇帝,也不過用五爪金龍來修飾官服。六爪龍子,七爪,便是有名有姓的神龍了。”

白靈似懂非懂:“這兩條龍,不是用來鎮門、裝飾之類咯?”

李雪聞給他一個讚同的表情。他來了興趣,打開了手提式大燈,要白靈幫忙舉著,他拍照留存。

鎂光燈鋪天蓋地的白光如白晝蔓延開來,青石墻瞬間被照明,兩頭圖案直徑五米以上的忿怒相咆哮巨龍,張牙舞爪,栩栩如生,似乎下一秒就要飛出來了。

甚至冷峻龍面上的胡須,龍爪遒勁有力的尖爪,都是下了功夫雕刻的。

李雪聞收起相機,把鎂光燈關上。

他們不知道黑暗中隱藏著什麽,大燈只敢偶爾開一次照重要事務。

這個完美主義者對盤龍雕在意的不行,嘴裏還在嘟囔著:“……不會是青龍,青龍為龍首,必為四爪;也不是祖龍,銜燭之祖九爪……可惡,一時半會還真想不起來。”

二人一番思索,這縫隙該是門縫,也就是說,他們這十幾分鐘,只是從墓室大廳的角落走到了大門正中?

二人不由得結舌——墓比想象中還要大不少。

李雪聞當年的記憶已經很淡了,他那時不過十多歲,跟在一系列前輩身後,只記得那股急劇的恐懼感和失去同伴的悲痛了。

墓室大廳遙遙望去不下八個岔口,狼眼手電掃了一圈,李雪聞不甘心的又掃了一圈。

真幹凈。

雖然按道理說,墓中好東西都在棺所在的墓室、耳室,甚至專門辟出來的陪葬寶室,但一進門的大廳這麽幹凈……也太磕磣了吧?

“都被偷幹凈了這是?”李雪聞驚了,他不顧什麽危險不危險,直直朝大廳中心走去,不住掃著落塵厚重的地面,“什麽都沒有也太慘了吧?”

白靈不懂這個,也能覺出不對來,照理說你去別人家玩,客廳再不放東西也得意思意思吧?再不然燈也放幾個啊?

偏偏大廳四面墻幹凈無比,別說燈臺,凸起的石架子都沒有。

“不留燈,一是不認為有人能找來,或者……不認為墓中還能有活靈。”

古人敬畏鬼神之物,便體現在,有些不必要物件的擺放,看似雞肋無用,實則用來辟邪保平安。

好比門把手掛紅繩,好比新家門外掛鏡子,再好比墓室內放燈臺。

有專家說,燈臺的設置是為當時建築工匠方便,實則一想不是這麽回事。給新家裝修,為了工匠方便,還幫他們裝個腳手架在家裏,用完了也不拆?他們不能自己帶燈進來麽?

白靈打個抖:“確實,一路過來我也沒瞅見有野生鬼……”

白靈有了實體後仍能看見鬼,剛才民宿就見到一個地縛靈,口齒模糊吐字不清的,白靈差點以為是裝聾啞的乞丐,可見不會來事不會抱大腿的鬼處境實在悲慘,白靈啃著鴨脖子如是說。

李雪聞意外的看了他一眼,隨即視線轉開:“我記得,上次我們走的最右角的門,這次走哪兒?”

他們一路沿中線越過大廳,來到了大廳另一側的九扇門旁。

這九扇門與大門比正常的多,高不過兩米,便是普通石門。

門上雕刻著九只栩栩如生的四爪蛟龍,每只神情不一,有嬉戲玩水,也有猙獰咆哮,抑或狠厲捕獵。

既然分出九扇不同門,一一間隔如此遠,便一定有說法。

李雪聞說,他推測與生死八門有關,便是奇門遁甲跟據八卦八方位所定的不同角度,即生、杜、死、休、傷、開、景、驚門。

上次他們為求穩妥,選了嬉戲玩水的最右進去,一路驚險叢生,卻並無實質傷害。而遵循富貴險中求原則,不聽勸阻走了猙獰咆哮門的,十幾人只出來一個。

“生死八門,這裏是九個,”白靈疑惑,“多出來的一個會不會才是通往真正要隱藏事物的門?”

這個思路符合李雪聞的觀點。

找門不能急,二人一一試圖辨別門上龍圖代表的含義。

開、休、生為三吉門,死、驚、傷為三兇門,杜門、景門則是中平之道。

嬉戲玩水、愜意假寐、大龍小龍可以對應三吉門;捕獵、咆哮、流血,為死門、驚門、傷門。

而中平的杜門、景門,則難以分辨。

左二門的龍相似笑非笑,只一雙眼定定朝外窺探;右三門的龍相面無表情、無喜無悲,盤龍在地;最中門的龍相則嬉皮笑臉,皮笑肉不笑,一雙銅鈴眼露出的惡意與嘲諷教人背後發冷。

白靈從門旁痕跡看去,除了十年前開啟過的“開門”、“驚門”,還有“生門”和不能確定的左二門有明顯開過的痕跡。

他小腦子轉的飛快,並非思索哪個門是要找的門,而是——大佬真的進墓了嗎?

且不說腳印,墓室極大,謝大佬或許沒和他們走一條路,是他們沒看到腳步;但大廳就這九個門通往別處,謝大佬進了哪個呢?

排除明顯是生死八門的,左二?如果大佬進去了,大佬會忘記給白靈留記號嗎?

最重要的,是從第一次見面,便盤桓在心中的矛盾感。

起初,白靈以為矛盾感來源是墓室,現在想來,或許是李雪聞的說不清道不明的異常表現。

他不確定的輕聲呼喚:“雪聞哥?”

李雪聞正專註的打著手電,仔細分辨門的蹊蹺之處。

他又加重聲音:“雪聞哥?”

李雪聞終於回了頭:“怎麽了?”

白靈絞著衣角:“你怎麽瞞過一海哥過來的?我是說,他怎麽沒跟來?”

“我倆都過來,誰幹活啊?”李雪聞壞心眼的笑笑,“老實人被扔家裏咯。”

這個回答符合白靈的認知,也是李雪聞一貫語氣,白靈稍微放下了心。他還偷偷站在李雪聞背後,去看作戰服下露出的一截雪白的脖子,是人類細膩的皮膚,沒有木質紋理。

二人最後選定了面無表情、無悲無喜的右三門。

原因無他,憑直覺,只有右三門沒有一眼入心的邪祟感。

石門半腰處有一處凹陷半圓把手,李雪聞深吸一口氣開門,石門比想象中順滑,“哢哢”的露出內裏不見五指的漆黑過道。

李雪聞從腰包中掏出一個頭燈遞給白靈,又分他一把小軍刀防身。他說內裏幻覺多發,務必平心靜氣,不要被異象迷惑。他隨即調笑道,不行你就喊崇森哥名字,他可舍不得讓你出事。

白靈小臉有點紅,黑暗中隱藏的很好,他反駁,不管哪個弟弟喊,大佬都會保護的。

李雪聞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,頭燈偏光的照耀他,他白凈的五官竟有些鬼魅。

像剛才左一門的龍相。

過道漫長靜寂,白靈膽小,便纏著李雪聞聊天。

李雪聞博聞多識,什麽都能講一些,他也喜歡和白靈這種心性純凈的人聊天,二人閑聊著,倒是壓力沒了許多。

直到談到一個話題。

“崇森哥和你說,他為什麽一定堅持下墓了嗎?”

白靈一怔:“難道不是要救人?”

李雪聞不置可否:“除此以外呢?”

白靈楞了:“還,還能有什麽嗎?難道是來發家致富?這個是副產品吧,下墓一次不容易,不拿白不拿嘛。”

此時,李雪聞停下了腳步,低頭去看腳邊的墻。

與白靈想象的電影小說中的墓不一般,漫長寂靜的甬道,只有兩人並排走的寬度,一望無盡的石料墻似乎隨時要將人絞死在內,或許是氣壓原因,白靈只覺得呼吸短促,心跳不齊。

墻上有一行炭筆寫的簡體字小字。

小腿高,歪歪扭扭,似小孩子胡亂塗鴉。

“終於出來了”

白靈原地“啊啊啊”了一會兒:“裏面真有東西啊!”

李雪聞瞪他一眼示意噓聲,可惜手電筒的光也開始抖了,彰顯了他內心不安。他輕輕用食指抹了一下炭痕:“很牢固。日子很久遠了。”

“小孩子進來過?”白靈腦子亂了,“是有人惡作劇吧?”

李雪聞難為搖頭:“我所知道的,2012年進來時最小的是佘姐的妹妹們,佘晴時和佘夏洌,她們出馬弟子出師都早,也有十四歲。”

他朝前方望去,盡頭極遠處,好似有方方正正的門狀物,太遠太渺小了,白靈努力睜大眼,眼皮都酸了,也不能確定是不是幻覺。

環境昏暗壓抑,靜的白靈不由得開口呼吸,即使他作為鬼魂不需要氧氣,卻仍覺得缺氧,喘不過氣來。

他蹲下身去,環抱全身的姿勢給了他少許安全感,卻聽李雪聞又問:“崇森哥不告訴你目的……難道,你不知道他要覆活誰嗎?”

什麽跟什麽?

白靈一時跟不上他的思路:“覆活?你是說那張藥方?”

“等等,”白靈舌頭轉不過彎了,“這墓裏有藥方上的藥?”

李雪聞見他真是什麽都不知道,嘆口氣:“我真不知他這樣保護你,對你好還是不好了。”

他說,這原戊青方墓,不覺得命名很奇怪嗎?

原先是叫“原戊青龍墓”,來源於青石墻上兩片怒龍雕。但有幾位老前輩認為,直呼“龍”的名諱,又是這麽一座不能確定性質的邪墓,怕引來禍患,便以極度方正的大廳命名為“青方”了。

他又說,道上皆傳這墓是帝王墓,或許是藥方中“天蛇蛻骨”的所在地。

從未有人見過“天蛇蛻骨”,只存在文獻中,描述為只言片語的藥材,古往今來對其真身眾說紛紜。天蛇,即龍,可理解為龍氣,真龍蛻骨難以搜尋,以人龍骨替代是否可以呢?

而現代出土的,能野生接觸的未被國家保護的,便是這原戊青方墓了。

這裏這麽寒磣,真是帝王墓?白靈覺得李雪聞的觀點矛盾感十足,又反駁不出。

他只得搖頭:“大佬不說一定有他的道理。我腦子傻,嘴也沒把門,別說漏了嘴,瞞著我挺好的。再者……你又想覆活誰呢?”

白靈一改之前怯懦畏縮的模樣,毫無笑意的桃花眼直直定在金屬框眼鏡後看不清情緒的眸子上。

他擡高了聲音:“你的父母嗎?你只身前來這裏……雪聞哥知道嗎?”

眼鏡後波瀾不驚的鳳眼猛地一跳,青年突然朗聲笑了,他斯文白凈的佛相面卻笑出邪魅恣意的感覺。

末了,他用小指輕輕摸了摸眼角,然後摘下了眼鏡。

他收斂笑容,沈下臉時,一顆淚痣在眼角邪氣四溢。

“小朋友,你從什麽時候發現的?”

“很早,”白靈順從著男子背後人手勢,緩緩後退一步,賤兮兮的比了比小拇指,“說實話,你演的一點點點點都不像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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